那个叫艾丽的女人一脸担忧。我身上有些伤口又裂开了。
“梅森,你能说话么?”她坐在床边。
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?”她问。
发生了什么?哈!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,我索性闭上眼睛。
“让他休息一会。”这个叫提姆的说完就跟那几个男人出去了。
“你是不是把他摔傻了?”瓮声瓮气说。这个狗东西嘴一直很欠。
“别说了。”提姆制止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他似乎不正常。”另一个男人说。
他们走出房间我才睁开了眼睛,那女人没走。
她一直看着我,从她的眼神里感觉不到恶意。她转身倒了杯水递过来,可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我随手又把杯子放到了一边。
其实我想喝热水。
“你不认识我了么?”她问。
“这是哪?”我没有回答。
她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:“你受伤了。”
“感觉做了个梦。”实话实说。
“你是怎么摔伤的?”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所以我也不想在确定是否真的安全之前透露太多。
“这是东谷镇,你还……记得我么?”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……渴求。
“艾丽,你叫艾丽。”
“刚才那几个男人呢?你还记得么?”
那个金发的叫提姆,他们说过多次。另外一个瓮声瓮气的不记得谁叫过他的名字,还有一个大高个貌似叫威尔,他去叫治安官了。最后一位完全没印象。
于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我才不想知道这几个家伙究竟叫什么,只不过这个东谷镇……她说这里是东谷镇……此时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。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它在哪?
“东谷镇是哪?”
“我们生活的地方啊,也是你工作的地方。”她稍稍顿了一下缓缓说道:“你不记得了么?”
没有点头,更没摇头。
女人抿了抿嘴唇后轻轻吸了口气,“你……你还记得你名字么?”她依然没有给解释。
“梅森。”盯着她的眼睛我说,其实我想从她眼神里发现一些端倪来验证我的猜测。
“全名。”可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是真诚。
全名?哈!听到这个问题我都觉得好笑,这个问题挺刁钻!
我眨了眨眼,“这究竟是什么地方?”
“你在我家,我是艾丽。”她脸上又露出了难过的表情。“你先休息吧,等会科尔修士就来了,他会治好你,你不用担心,这里很安全。”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向门口,扭头又看我一眼后走出了房间。
这一回眸没什么,但她关上了房门让我心里不舒服。于是紧接着我就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轻轻推了推房门,门没锁。
走出房间后发现外面的屋里没人,扫视一圈也没发现趁手的武器,哪怕是个酒瓶子。
将目光又投向院子,此时院子里也没人了。缓缓走到门边发现那女人正坐在门外一边的凳子上发呆。
“你怎么又起来了,你身上……”她很惊讶。
赶紧摆手打断她,我其实是想阻止她走过来。“没事,躺着不舒服,起来走下倒还好些。”说着迈步走进院子里。
此时她并没阻拦我,也没有跟上来。我假装走在母鸡后面,但用余光一直打量着她,她也正看着我。
一边打算要不要冲出去逃跑,一边看向那把又立到柴堆边上的斧头。这不是记忆中的那一把,从小屋获得的斧子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。
“我出去走走。”扭头说了一句就想往外走,但看到她想走上来我立马摆手:“我不走远,就在附近转转。”
“要不要我陪你走走?”她要走上前来。
“不用!我就在这边上转转!”当迈步跨出院子的刹那我使劲咬了咬牙,心想可算是跑出来了。但此时不能快跑只能慢慢走,不是不想快点走!
腿疼!真挺疼!
环顾四周,远处是茂密森林,附近几栋木屋,不远处有一大片这样的房子,这似乎是个村庄。
等走进村里,一个站在门口老头冲我喊,“嗨,你醒了?”
我不认识他,所以只朝他轻轻点头。
“这几天你跑哪去了,可听说你叫让熊拍了脑袋?”他的话没啥价值,我不想理他。
“你可不知道你的小艾丽有多着急。”他朝着我后面喊了一声。
扭头才发现这个叫艾丽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,她果然要盯着我!
我扭头继续往前走去。
“你不等等她么?”这个死老头还在说话。
我不想理睬他可迎面而来的一匹高头大马拦住了我的去路。
“你现在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吧。”一个浑厚的声音。
我记得这个声音。
仰头看他,马上端坐着一个十分高大结实的六十多岁的男人,四方大脸,头发修剪得整齐,棕色络腮胡子,上身穿着一件皮甲护胸,他腰上挂着一把长剑。他的目光叫我有点震撼,一股子威严完全写在脸上。
倒吸一口凉气,他的脸告诉我他不好惹。
他拿马鞭指着我,目光却从我身上越了过去,“他伤得这么重,恢复得有这么快么?”
“实在不好意思,厄尔利大人,我该照看好他。”艾丽跑了过来。
“看来他恢复得很不错,艾丽,也许你可以跟科尔修士学学医术,东谷需要一个好医生。”这个叫厄尔利的男人说罢看着我,“阿里克斯告诉我你醒了,很庆幸你没死。如果你觉得好点了,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。”
面对这个比我高大得多的男人我多少地产生了些畏惧,这家伙应该是个当官的,而且官还不小。
“来吧,孩子,喝上一杯或许能叫你好得快点,马科伦家前几天送来的葡萄酒比往常都要好得多。“说着他翻身下马,进了旁边的房子。我转身看了一眼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艾丽后跟着走了进去。
阳光从几扇半掩着的折窗间钻了进来,屋里很暗。空荡荡的酒馆里只有两人在靠窗的桌边打瞌睡。此时他已经坐在吧台那,酒保一点也不敢怠慢地跟他打招呼,然后很好奇地朝我瞟了一眼。
“来两杯马科伦绿葡萄酒。”他说。
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阳光跃到了吧台又撞进了酒杯,透明酒杯里淡黄色的透明液体折射出异样的光彩。
他盯着手里晃动着的酒杯说,“谁袭击了你?”
盯着这个男人两秒,我摇头,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跑到镇里来的?”他问。
再次摇头。
“你消失了两天。”他侧了侧脸斜着眼睛看着我,能感受到一丝可能会不耐烦的气息。
“我不清楚。”还能说什么呢?
“那你去哪了?”此时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缩小了。
“我感觉做了个梦。”我照实说。
“梅森。”他完全转过脸来,光把他的脸雕刻得棱角分明。
他停顿了下放慢了语速,“没关系,你记得什么都可以跟我说。”他又缓缓吐出三个词:“你不用害怕。”
“抱歉大人,我真的……什么都记不起来了,我的头还在疼。”此时跟他说话的语气我已经尽量展现出最大的真诚。
他盯着我的眼睛,这让我感觉脸一阵发热。盯了几秒后他说:“那好吧,至少你还活着,而且你的伤看上去问题也不算很大,你都能下地了。”
无法揣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,或许根本也没什么意思。其实本想尝试相信他,并问他一些问题,但最后决定暂时不要这样做。
“如果你有事,或者想起来任何事情……”他干净地喝完了杯里的酒站起身来,“最好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说完他扔了一个银币在吧台上,看了我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了酒吧。
那酒保开心地摸起银币,“哥们,你犯什么事了么?”他指了指我的脑袋。
“额,我……没有。”刚才那大人的眼神不怎么好。
“我以为你惹到他了,你的脸肿得像猪头。最好不要招惹他,看到他的脸我都感觉好压抑。”酒保撇了撇嘴:“你这是怎么搞的?”
“我也不清楚,我似乎被人袭击了。”
“哇哦,难怪治安官对你如此关照,不过他会为你主持公道。”酒保说得轻松。
我指了指他,“哥们你叫什么来着?”
听到这句话的酒保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。
“抱歉……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了。”我重复了一遍。
“你真是伤我的心。”他撇嘴。
“你也看到了,我的头……”我指了指。
“梅森。”他停下手里的活若有所思地看着我,打量我几秒之后张了张嘴吐出一句,“如果你能自己想起来,我可以考虑以后酒钱给你打九九折。”
“嗨,哥们,我没心情跟你在这开玩笑。我……”
“我也没跟你开玩笑,”他皮笑肉不笑。
“好吧,那我叫什么?”
“我建议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。”他皱眉。
“我不是开玩笑,我想知道我怎么了,这是哪。”
“我说梅森,你的玩笑真没意思。”他从鼻子里发出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。“你平时从不开这种低级玩笑。”
“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,哥们。”我认真盯着他。
“梅森,你从不擅长开玩笑,过去不,现在也是。”他歪着头盯着我看了一会,“好吧,你确实受伤了,我觉得我可以帮你,我可以现在跟艾丽说说你的状况,然后帮你找修士给你瞧瞧,据说他在脑袋后面的那个窝放血可以醒脑开窍。”
“去你的醒脑开窍,我不需要那个修士,我也不认识艾丽。”此时脑袋一阵眩晕让我有点想吐。
“这句话你最好别让艾丽听到。”他撇了我一眼。“梅森大师。”
“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?告诉我答案!”我朝他吼了出来。
“嘿,能安静点么?那个长着猪头的家伙。”窗边的两人醒了。
“你打扰了我们休息。”一个兔唇豁牙子站了起来。他的嘴唇和牙都豁,歪向一边的嘴巴更是一眼就知他绝不是个好玩意。
“我很乐意帮你把他扔出去。”留着中分的大个子走了过来。
“噢不,他只是今天有点不正常,没事的我能处理,谢谢。”酒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咱俩很熟么?我他妈认识你么?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我将盯着酒保的眼神转移到了俩人身上。
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真被震惊到了。虽然说的霸气侧漏,只不过后半句马上就侧漏没了。我刚才没想这么说的!这句话压根就不是我说的!
真不是我!
“我不认识你,也不想认识你,只不过看情况你连自己名字也不记得了,当然我可以帮你记起来,而且不收费。”中分大个子想往上凑。
“嘿,哥们,谢谢你的美意,但是不能在屋内打架,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到这里喝酒的话。”酒保赶忙伸手阻止。
“梅森你该回家了,你已经受伤了。”酒保赶紧对我说。
“他说你该回家了,你妈叫你回家吃饭!”豁牙子一边说话一边漏气。
“你在家一定把你妈妈照顾得很好。”
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我更慌了,嘴不受控制这谁受得了?我没想这么说的!这也不是我说的!
“哎呦,这家伙挺有脾气。”中分头想要伸手。
“你妈叫艾丽,还是你女人叫艾丽?这几天你照顾不了艾丽,我可以替你效劳,包爽。”豁牙子说着撅起嘴唇来。
“你信不信你那玩意以后只能用它撒尿,还是洒一鞋的那种。”我瞪着那豁牙子。
“梅森!”酒保着急了。“快回家去!”
我看了酒保一眼,眼前黑了一下。
“看来这家伙今天皮痒痒。”中分头一下扬起了大巴掌。
“住手!”酒保一探身子抓住中分头的手,“这里不准打架。”说着他从吧台跳了出来。
“梅森,你快回家。你再受伤可能会死的。”酒保拉着我的手往外走。
我也非常识趣地抬腿赶紧往外走,刚才我完全不想激化矛盾,那不是我造成的。可往外走的腿明显感觉在抗拒,腿很沉!
“你得给我道歉,小伙子。”他俩竟然跟了出来。
“你在这里道完歉,我们可以再回去继续喝酒,他说的。”那个中分头用下巴指了指酒保盯着我说。
“梅森。”结果还在门外等我的艾丽轻声叫了我一声。
她这一声呼唤叫我心里大呼不好,这娘们瞎他妈喊什么!
“看啊,这就是他的妞。”中分头的脸上那笑容如果是你们看到你应该很想给他两个嘴巴子。
“看她的小嘴,我要试试,她的小嘴裹得一定很紧。”豁牙子咧着嘴说。
这话让我脑袋又一阵眩晕。
我心里想的是赶紧走,其实被骂两句也无所谓的,那女孩是挺好看的但我不认识她,我不想因为她而招惹麻烦,而且这俩无赖大概率会动手打人,如果他们真踢我两脚也只能受着,我现在很不舒服,而越想离开身体就越不听使唤!
正转身要走一只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“你别走啊,咱们的事还没说完呢。”那豁牙子跟吃了屎的狗一样地看着我。
我身体忽然的转身竟然让我没反应过来,一个手背大耳帖子狠狠抽到了豁牙子的脸上,非常清脆“啪”的一声,紧接着就是一声“哎呦!”
豁牙子被我这一巴掌抽得脸更歪了。
我刚要张嘴解释就被中分头一把薅住我的衣服领子将我顶了起来,我被推得倒退了两步。
“你他妈想死!”他火了。
骂人不带生殖器等于没骂,中分头边骂边抵着我往后退。豁牙子这时也骂着扬起大巴掌朝我脸上呼过来。
猛朝一边歪头,右腿朝着豁牙子的小腹就是一个侧踢。
这一脚没用上力,可他还是哎呦一声后退两步坐在了地上。
中分头见状举起右拳朝我脸上打来。这次朝右猛一歪头躲过了这一拳,我伸出左手朝他眼珠子就抠了过去。
他脸一歪,我手指抓破了他的脸皮。中分头大怒。
因我的左臂架住了他右手的进攻,他想将我左手给扒拉开。也就一个错身的功夫只觉我腰上一使劲,猛一拧身,右脚朝他胯下正中踢了过去。
不管男女老少,这地方被击中,都很疼!
中分头飞了起来,接着顺势倒地。
放开中分头我朝豁牙子扑了过去。那家伙刚爬起来被我一脚踹翻,扑到他身上朝他咽喉就是一下。这惨叫的一声给硬生生憋了回去,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,似乎有点不可思议,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举拳朝他右眼就砸了下去。
“梅森!”酒保发出惊呼。
一拳,两拳!三拳!酒保扑过来拉住我的手。我想停手,但身体不听我的啊。右拳变手一把薅住酒保的衣服猛地一拽,酒保倒在了豁牙子身上。
我从豁牙子身上蹦起来,猛抬脚朝他脚腕子就是一脚。
没断。我没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。但是豁牙子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。
我心里想着差不多了也别打了!可脚又不听使唤地飞了起来,朝那人尾椎骨猛踢了过去。
豁牙子嗷的叫出了声,整个人都僵直了。
边上捂着裆的中分头还没缓过来,我两步并做一步上前朝他面门就是一脚。他瞬间仰面朝天,转身一脚踩到他脸上的时候艾丽的尖叫声让我打了个哆嗦。
愣了愣神,我转过头去看向被吓得捂着嘴巴的艾丽。
这会身体似乎又能动了。
“梅森!”酒保站在了一边,他被我吓到了。
我两步走上前去,一把抓住酒保的衣服领子将他拽起来另一只手锁住他的右手。紧接着将他的头给揽在了怀里并将它拖进了酒馆。
“哥们,今天可不是愚人节。”酒保惊声尖叫。
我直接给他摔在了大厅的地板上。
“刚才你看到了,现在我问!你答!”这嘴皮子感觉瞬间流利了很多。
“梅森,你从不打架的。”他话刚说完我一巴掌已经扇在他脸上。
“我在哪?”
“东谷镇!”酒保立马老实。
“东谷镇是哪?”
“暴风王国,艾尔文郡,东谷镇,东谷伐木场。”他的脸都白了。
“我是谁?”
“你是梅森。”酒保的眼睛在闪烁。
“梅森是谁!”我使劲猛晃他并再次吼出了声。
“梅森……梅森·范克里夫,你……是东部要塞的主事。”
“东部要塞?”
“国王要修一座要塞,你是主管,大人!”
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大人……”他害怕了我知道。
“不是这个。”我知道我的眼睛瞪着他呢。“你说我的名字!”
“梅森……范克里夫。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没错,我叫梅森,梅森……范克里夫!就是那个范克里夫的范克里夫!